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沧州:运河古巷 武风浩荡

2023-08-25 16:22:35 来源:沧州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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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牌教练”时中秀指导学生们练武。小时候,她就在运河边习武。摄影 王少华

曾经无数次站在这条街上,也曾有过各种慨叹和感动。

这一次,当记者站在新华桥与建华街交叉口处,手捧《沧州武术志》,按书索骥寻找这些或熟悉或陌生,却都曾辉煌一时的名字时,心头掠过的惊奇不可遏制。

按照时间轴,这些名字分别是:赵明茂、王宝善、赵寿山、胡振海、邓田夫、温仲石、时中秀、温静……

这些跨越了百年的名字,这些灿烂了沧州武坛甚至全国、世界武坛的名字,都和这条运河边的老街有丝丝缕缕的联系。

运河之上侠气扬

建华街往北,还是这条街,依次名为麻姑寺、小街子、盐场。一条街四个名字,因此也叫四合街。

这条老街,南头儿新华桥边住着温家,北头儿永济桥边住着赵家。两家都是武术世家。赵家的赵寿山,与温家的温仲石,还都曾担任沧州武协副主席。

在四合社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,我们来到巷子最北头儿。家家户户的门牌显示,这里已是盐场街。

所谓盐场,指的是长芦盐场,其历史可以上溯到元明清。彼时,运河漕运繁盛,长芦都转运盐使司就设在沧州运河畔。盐场的兴盛,直接为沧州带来了经济的繁荣。清代,满族武将派驻盐场,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,与本土武师不断切磋、交流、融合,沧州武术一改民间江湖特色,呈现出更重实战的新气象。

一处寻常院落,社区工作人员说,这就是赵寿山的老宅,他的孙子赵德新在不远处开有中医馆。每天清晨,他都会去运河边的老槐树下练武。行医习武,在他们家已传承了五代。

赵家有两个人名列《沧州武术志》,分别是赵明茂与赵寿山。

“赵明茂(1846-1935),满族,沧州盐场街人。师承陈善习燕青拳。因天资聪颖,练功刻苦,深为陈善垂青。他手脚快,精擒拿,善用腿。他使腿时,拳脚齐发,一腿连三招,使对方防不胜防。他的鸳鸯腿,出腿疾速,命中率高,有‘赛活猴’之称。

“他从不欺弱惧强。清光绪22年(1896年)7月15日放河灯,人多拥挤。一个维持秩序的士兵被挤倒,众士兵人手一棒,乱打游人。赵忍无可忍,在一士兵持棒向他打来时,夺棒还击,把20多名士兵打得四处逃窜。赵在沧授徒百余人。”

“赵寿山,1907年生。自幼随祖父赵明茂练武,18岁又拜刘俊岭为师,习燕青拳。他腿功深厚,除练一般的里合、外摆、正踢、倒踢外,还练插花腿、偏踹、趟连、套环、麻叉、十字、鸳鸯、大翻车等多种腿法。而每一腿法,又都各有基本功,尤精靠打十八勾。授徒50年,达300多人。

“1959年,天津市举行12县民间体育比赛,他表演太师鞭和燕青拳,获一等奖。1962年任沧州市武术研究室副主任。

“赵寿山武技较深,且精骨伤科,对舒筋、活血、正骨、按摩有较深造诣。多年来,他一面授徒传艺,一面行医应诊,让许多患者恢复健康,受众人赞誉。”

四合神门有真功

从盐场街一路南行,就到了小街子。一位穿着灯笼裤、老布鞋,佝偻着身子的老者,正在巷子里指导几个弟子习武。问他们练的是什么,老者答:“神门四合拳。”

我们当下一惊:神门四合,不就是这条街的名字吗?难道浩瀚的武术拳种中,竟还有它的一席之地?

老者微笑不语,亲自下场,一招招使将来。“霸王举鼎”“风卷残云”“宾鸿抿翅”……老者年岁大了,踢腿下腰已不灵便,但腰腿功夫还在,招招绵延不绝,看他挤、靠、钩、缠间,有一种苍茫幽远的岁月况味。

拳法练毕,老者施抱拳礼,一扫之前的暮气,变得气宇轩昂起来。

老者叫王学伟,这里的老住户。听说我们是来探访建华街武术的,便自告奋勇当向导,带我们在这一带开始了“寻武”之行。

老者说,盐场街赵家世代练燕青;小街子上有位武术家徐玉树,是大武术家佟忠义的内侄,练的是六合;麻姑寺、神门口一带有个武术群体俱乐部,20世纪30年代初是沧州武术精英荟萃之地;方家花园的邓松涛也叫邓田夫,在运河边开有练武场,是一位亦武亦医亦诗亦画的奇才;张仙阁、老沧州城西门口、河沿一带,有温仲石、刘赫勋、刘赫才、张忠祥、贾寿龄等多位武术家……

说着说着,就走到了神门口胡同。他对这一带尤其熟悉:“神门口是个古渡,原来这里可繁华了,胡同两边有一对大石狮子,上面有匾,两边都是店铺。20世纪30年代初,神门口形成了武术群体俱乐部,有‘王家枪、徐家棍,李龙爷单刀来赴会’之说,可谓卧虎藏龙。”

老者的话,仿佛把我们带到了90年前的神门口。那一片断壁残垣、芳草萋萋的地方,曾经商铺林立、一派繁华。武术群体俱乐部就位于这些店铺东头儿一处民宅。民宅再往东,就是镇武庙,也有人写作真武庙。真武?镇武?无从考究,沧州武术真正的面貌就隐藏其中。

民宅还在,翻盖过,依然能看出曾经的气派。王学伟说,这所宅院的主人王宝善是名裁缝,1884年生人,家资丰厚,好医济穷人。王宝善人称王二爷,习练功力拳,以大师兄身份,替师父李福臣传艺,受益的师弟众多。那时,王宅高朋满座,后来的著名武术家李凌霄、魏宝贵等经常来此学习切磋。无论是谁,王宝善都热情招待,有时大家通宵习武到第二天鸡叫,他从来不冷落。天长日久,为此消耗了15亩地的家资。

习武之人尤重忠义。王宝善81岁去世,他的师弟魏宝贵每逢节气都去上坟。魏宝贵活了84岁,临终嘱咐孩子们别忘了给王二爷上坟。

正说着,王宝善的孙子王培光开门而出。听说我们是来寻访武术的,邀我们进去参观。只见院落深深,南北屋舍十三四间,中间是一片开阔场地。遥想90年前,那些名留《沧州武术志》的人物王宝善、李凌霄、魏宝贵等,就在这里打拳、弄棍、拧枪、舞剑,贴饼子炖河鱼,大碗饮沧酒,挥洒侠气与豪情。

老街深处武风烈

雨过天晴的一个清晨,我们又一次来到建华街。不同的是,这次有“金牌教练”时中秀以及她的弟子同行。

时中秀在全国武术界享有盛誉。从教50年,她教出的弟子多人在世界、全国武术竞赛中摘金夺银。而她“遇上”武术,就源自这条老街。

当年,她还是小姑娘,跟随师父邓田夫在运河边的练武场上习武。每每谈起这些,时中秀总有一种温暖的记忆:运河边大槐树下,师兄弟姐妹们先练基本功,几百趟腿踢下来,大汗淋漓。师父下场教授武功。师伯、师叔们谁有时间,谁就来练武场。大家握拳行礼,言语和气。间或有武术家光临,每次师父都起身拱手笑脸相迎。武师们也都是一副谦和的长者风范。

《沧州武术志》里的邓松涛,就是邓田夫。那时,沧州城里城外有不少武术大师,各个门派间交流学习的气氛很浓,武风开放而兼容。邓田夫既是武术家,又是画家、书法家,诗书画印的造诣颇高,李苦禅对他欣赏有加。他隐于运河畔,日日与笔墨、琴剑作伴,还擅长中医外科。他靠刻钢笔为生,授武、看病,均不收分文。

新华桥顺东河沿往北走不几步,临河有个大场院,上些年纪的人都知道,这里曾是胜利小学。学校后面原来有条胡同,八卦掌温家就曾住在这里。

温家是满族,百年来出了三代武者:温万海、温仲石、温静。温万海习六合,温仲石以八卦掌闻名于世,温静是如今的八卦掌代表性传承人。

小时候,时中秀与温静都在邓田夫的练武场习武,是师姐妹。温静与邓田夫还多一层关系:她的父亲与邓田夫是同门师兄弟,都是张福海的徒弟。

张福海也是名列《沧州武术志》的人物,其习武之路颇为传奇:他出身贫苦,16岁在天津做工时积劳成疾,无钱治病,经人介绍,拜师学习八卦掌。他练功刻苦,很快恢复健康,武功造诣也越来越深。1953年,张福海调到沧县师范工作,在沧州定居。那时,沧州研习内功拳的不多。他打破门派之规,公开传艺,跟他学武的人非常多。

张福海在沧州有八大弟子,其中四人住在建华街上。从温静家出发向东走,是贾寿龄师伯家;往北上河坡,就到了邢树贵师叔家,他家男孩儿多,习武的人也多;再往北走,就到了邓田夫家。

“武术家刘振山、胡振海也住在这里。每次想到这么多赫赫有名的武术家都出自一条巷子,我就觉得特别神奇,也特别光荣。”温静说。

翻阅《沧州武术志》,温静提到的这些名字,都名列其中。习武之人更重一个“德”字。他们留下的武林故事,让人回味无穷。

这一段城区运河,尽可能保存了原貌。在河边走走停停,时中秀说,已经很难辨认师父那个练武场的位置了。但一株株的老槐树还在。那就在老槐树旁让弟子们演练一番吧。长拳、太极,以及枪、棍、刀、剑……

时中秀教得很认真,要求既严格又细致。有几次想打断她问些问题,却发现根本打断不了——她的心思都在练武的孩子们身上,所有外在的事情,都影响不到她。

想到五六十年前,邓田夫在运河边教武时,只怕也是这样。再往前推,王宝善代师教武时,也会如此吧……

时中秀的4名女弟子,11岁、16岁、17岁、18岁,如花年纪,却肯于在武术的世界深耕。问她们为什么,她们只笑不语,拿起兵刃,又一次演练起来。青春面孔,飒爽英姿,倒映在古老的运河上。(记者杨金丽)

责任编辑:霍俊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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